這篇文章,起因是由於hsiehwei在plurk上說:「《規訓與懲罰》讀了一半。大概是因為學校、軍隊、工廠、監獄有太多在肉體上發揮極高功利跟經濟效益的共通點,所以大家比較喜歡師生互動頻繁跟沒有圍牆的學校。」於是謝瑋(hsiehwei 的音譯)、輪子(wosindsie)、懶得理你(lunderlini)和我就開始討論起「開放教育/另類教育」和現在的教育…。(原plurk見此



謝瑋認為,小班制教學的討論不應該完全圍繞在「效率」跟「效果」,應該把對制度的觀感也考慮進去。
之前有官員因花蓮(還是台東?)試辦小班制的學習成效不彰,斷言小班制不適用,同時間有人反駁小班制的成效經過西方考驗,成果有目共睹。

輪子
提出,官員(或說行政人員)的考量,不免是從績效來看,制度與成效先於「人」被看見。這是教育現場一個困境,一個壓過一個,最前線的老師其實也無奈。這約莫就是科層體制被誤用的最大問題吧謝瑋則再一步提出他的問題:「如果誠實一點說,我不喜歡現在的學校制度,是因為他讓我感覺我的肉體像機器一樣,被精準地控制著,會不會比較能引起共鳴/共識?」

這個議題我想不乏各界討論,但自己的想法好像還沒好好整理過,所以就趁這個機會發表一下。

我 不曉得要站在什麼立場講話。第一,我贊成去體制和反權威,但這樣一來,第二、教師素質會變得非常重要,是影響教學的一切關鍵(現階段的情況只是「主要關 鍵」,因為還有體制多少可以彌補教師的不足)。說這番話不代表我認為現階段的老師就不需要「精進自己的教學品質」,只是沒有體制的話,教師的教學內容要誰 來把關?有
良心的、有實力的教師當然沒問題。但怎麼樣才能測出這類抽象的教師素質呢?你又要怎樣把關「教師自主」的後果?

懶得理你說,
體制存在的意義是要透過制約來達到管理的目的管理的目的在於有效控制成本與效益,並不是要增進教學品質。輪子則同意體制存在確實有某種重要意含,它可以保證一個基本品質。但是,如果回到整個體制被搭構起來的背景來看,開始強調大眾教育,甚至放進「義務」一詞成為強制,這些時代背景反應出來的,是如何有效地去教出好國民。

但問題是,什麼是好國民呢?我們又回到了基本的定義問題上。
懶得理你建議可以參考奇異公司與google的管理異同,來看體制的問題奇異公司強調的是6標準差,以精確掌控所有事物來減少差異,因為他們是屬於製造業,所以能用這種方式獲利。回頭來看google,他們則強調是開放與自主,認為只有這樣才能激發創意。如果認為教育類似製造業,就會選奇異公司的作法;如果認為學生的創意才是最重要的,就會選google的作法。

輪子認為公司要採取什麼選擇,要看當時的社會文化需求。但如果這種選擇方式拿來應用到教育上,但是,就又變成社會主導教育了,「人」還是沒被看見。

但我們只有這兩種可以選嗎?我不認為
商界可以拿來和教育界比較。開放自主的環境的確會讓員工更心甘情願上班、效率提高、激發(或容納)更多創意。公 司營造開放自主環境的目的,是希望員工能為公司帶來最大利益,這重點是在「營利」。但學校,做為一個非營利事業,營造開放自主環境的目的,也是希望學生能 為學校帶來最大利益嗎?如果員工績效不高的時候,公司可以裁員,可以進行任何手段整治員工,因為員工是公司的資產,目的是要為公司創造最大產值,學生之於 學校的關係也是如此嗎?

開放背後有一個很重要的觀念存在,就是它有相對應的「懲罰」手段,所以,在有懲罰做為後盾的支持下,開放便可以實行,做為正向鼓勵的一種方式。但如果沒有後盾,你的開放只是造成混亂,沒有意義可言。

懶得理你認為,開放教育還是有實行的可能,以管理者的角度出發,像是open sorce並沒有所謂的管理者,但是一樣能發展,鼓勵學生自我實現,不要以上對下的角度來看待。

到這時,話題岔開一時之間似乎沒有焦點。懶得理你「目的」與「管理方式的選擇」這個邏輯,思考教育體制的存留與否,應該可以被選擇再思考的。但我則是在「體制開放」後面最根本的因素「教師素質」上,來回打轉。於是,輪子又回過頭來談體制和師培的問題。

她說,一旦我們不要了體制,那麼和體制相連一套的師培似乎也就沒了,那麼,教學品質怎麼辦?而在這一 點上,我想,師培跟體制是分開的兩個制度才是。我的意思是,現在我們看師培,它看起來確實是體制裡的一環,所有師培都是為了把準教師送進體制學校去,而做 準備。成為一名老師,在這個地方,就變成「成為一名體制學校的老師」。但是,隨著另類學校數量的增加,這種過往「老師」和「體制學校」間緊密的連結(學校教育的老師需要受過師資培訓),將會鬆掉。

舉個例子:宜蘭有間另類學校,採華德福教育模式,它叫慈心。基本上,要成為華德福學校的老師, 是要接受華德福教育的師訓(他們和一般學校的教育理念差異頗大,立基在「人智學」的思考上)。但光是接受華德福的師訓,在台灣還是沒有教師資格,所以如果要在慈心教書,最不會招人詬病的方式是:擁有台灣的教師資格,接受華德福教育的師訓(這樣才能真正掌握華德福教育精神),這是台灣的情況。

而華德福教育模式來自於德國,德國的處理方式也和台灣相同。要成為一名華德福學校的教師,他需要是國家認證的教師,也需要受華德福教育訓練。慈心很想做的一件事是,拿華德福教育的師訓,來抵換台灣的師培(因為裡面有些老師是根本擠不進台灣的師培系統),關於這一點,可以說他們投機想取巧,但基本上,以另類教育來說,確實也想自己發展一套自己的師培系統。

經過輪子解說「另類教育」之後,其實我要強調的就是:師培和體制,目前在台灣是二為一的東西。你要開放教育,可以,你要先培養出有那樣素質的老師去教。不然你以「體制思考模式」的老師去施行「開放教育」,那是怎樣都不會成功的。不是說體制開放就萬事ok,如果教學者沒有能力撐起原先體制在背後支撐的整個架構,那教學會崩潰的很徹底。這一點,輪子認為問題是出在學校結構。我認為慈心的建校地點-宜蘭-多少也帶有一點成功因素在,如果換成台北、高雄或西部大城市,實行的成功率呢?(雖然說台中有另外的華德福學校:磊川和豐樂。)

就我目前面對過的學校和家長來說,你要實行華福德制,家長是很關鍵的決定因素,如果你打著「本校升學率多少又多少,請放心就讀」,也許家長支持率不會太低,但這樣一來不就失去了另類教育的精神嗎?

懶得理你又繼續提問:
有件事情必須先思考:要在封閉架構裡來看這件事,還是在開放架構裡來看這件事如果是封閉架構,就必須把現有制度、法規都…放進來,如果是開放架構,這些都不必考慮,等於是重新建構一個新的系統。但「學校開放架構」,不等於「法規開放」,教師任用法規…等等,這些都是固定的,輪子提出一點:成立學校還是需要送縣市教育局去審核的,縣市教育局或許會採「通融」的專案形式,或是「變法」,但基本上只要是到了官員那邊,就是依法行事。

但法規開放與否,這離我們可以出力的範圍太遠,話題再度拉回慈心(另類教育)的本體上。
慈心用台灣的教育體制(合格師資)偷渡了德國的教學內容(再培訓),這的確是一種投機取巧,但我還想繼續追問:另類學校出來的學生之後流向如何?去國外繼續念書?(以承繼另類學校的教學風格),留在台灣繼續升學的孩子呢?適應狀況?先說明,我不認為中學畢業後,一定要遵循「常軌」,上高中或上大學。國民義務教育之所以到國中,意思就是國民最基本只要學到國中課程內容就好,高中以上是各人自行選擇,我不設限。) 

輪子以
李雅卿的自主實驗計畫來回答我的問題:我老師的兒子是自主實驗計畫畢業的,他是他們那屆學生裡,唯一應屆考上大學的人。我可以很嚴肅地說,「教學品質」的考量是很重要的一點沒錯,至少對於要升學的學生來說。但這就變得很奇怪了,對要升學的學生來說,教學品質才要考量嗎?其實輪子意思並不是那樣,只是在這個自主實驗計畫裡,設定的目標是「都要升學」,這是怎麼回事?原來要從實驗創立過程去找答案。

她的兩個兒子在體制學校內都過得不好,有段時間他們一家人在德國生活,後來返台則又發生求學適應不良的情形,大兒子最後唸完國中就不唸了,而小兒子則還在小學,李號召了一群人辦學。這是大概的創校背景:因為「適應不良」,而反動體制。這其實蘊含很大的問題在裡頭。

從這一點來看目前的體制教育和另類教育,我認為兩者都是在走極端,就像現在大家在講的沙文主義和女性主義(被誤會的那種),似乎不來個二選一就不行。我不認同這樣「極端」的手段會是最好的答案,體制教育要開放的,不是體制,是教學者的心態和教學方法,真正以教學目標為導向,一切教學活動和教學方法都只是幫助教師達到他的教學目標(或教育部公訂的也是可以)。除此之外,體制不是不開放,而應該是修改,以配合開放教學為主,進行修改。體制對教師而言應該是教學的支撐(不能算助力),制度和法規的立場應該是教師背後的資源,而非限制。



這段對話,最後還有兩句話值得記錄:

一、台灣目前的教育制度註要還是在減少誤差,而不是在鼓勵創新,不管是師資培育還是學生教育。但創新不創新和誤差不誤差,還是可以並行的。


二、如果今天的另類變成主流會怎樣?問題還存在嗎?需求是誰決定的?學生還是老師還是國家?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weedyc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